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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题: 老屋、沙田村及其他

  • 爱黄桑,更爱绥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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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回复:12
  • 发表于:2014/12/30 12:01:34
  • 来自:广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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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正屋四排三间,座南朝北,两侧各配有一栋厢房——这座草木掩映的院落,是我家三代居住的老屋。只可惜两栋厢房已于上世纪80年代前后拆迁了,老屋难免便有了些单调。


在我年幼时,老屋就已显出了老境:斑驳的木板壁,朽腐的楼板,稍不留神就会踩掉下来。父亲不得不一次次地换掉其中的某一块,使老屋变得新旧杂陈,滑稽而可笑。但老屋雕琢、讲究的痕迹,又依稀透出它逝去的光景。有着近二百年历史的老屋解放前曾经是地主的庄园,这地方因此而被称为“庄子上”。民国三十年,我的爷爷龙怀海为了躲避抓壮丁,挈妇将雏,从巫水流域一个名叫游家湾的缱绻之地逆流而上,辗转来到这里,租住在地主家,靠给地主种田、种畲养家糊口。其后的年月,又流徙过好几地。直到解放后,才正式在沙田村安家落户。无独有偶的是,老屋也在贫下中农愤怒的声讨声中,丧魂落魄地归宿了被划为四类分子的爷爷。沧桑、幽深的老屋仿佛一介落难的书生,与我那饱读诗书的爷爷找到了某种灵魂上的暗合。每日清晨,沐毕的爷爷准会在他书香四溢的卧室里声若洪钟地诵读《诗经》里的句子,那些散发着草木清香的诗句在晨风里悠然撒落,奶奶遂披衣起床,生火做饭…… 爷爷清晨读书的习惯伴随他度过了一段漫长的艰难岁月。直到有一天,一群满脸涨红着革命激情的男女闯进了爷爷的书房,将爷爷那些视为珍宝的藏书付之一炬,爷爷的读书声才戛然而止。我现在已无从揣摩爷爷当时的心境,想来他心里必有某种难言的纠葛,以至于他倒背着双手眺望远处苍茫的群山时,目光里常常透出少有的迷惘。我不知道爷爷的这种神态是否感染了我,年幼的我也常常像他一样倒背着双手,目光迷惘地眺望远山。
动荡岁月结束后,爷爷却凭着他惊人的记忆力,将早已裹入腹中的诗书一本一本地抄写出来示于后人。我曾读过其中几卷,毛边纸上的蝇头小楷遒劲有力,显露出爷爷极其坚定的生活信念和乐观的人生态度。印象很深的是,每逢雨季,老屋的某个地方总要漏雨。这时,爷爷就会端出一只木盆,接住那扯不断的点点滴滴。一盆盆地接了,又一盆盆地倒了。爷爷的嘴里好像嘟哝过什么,我依稀记得,又恍惚记不得了。
 老屋遥对一面逶迤的山峦。这种与生俱来的阻挡繁殖着我旺盛的想象力。父亲告诉我,山那边是北方。北方,就是北京的方向。说这话时,父亲的脸上露出少有的庄重。我问父亲北京有多远?父亲说要翻过很多座山,涉过很多条河。那时我已知道北京是祖国的心脏,伟大领袖毛主席就住在北京。当然,北京不会知道,伟大领袖毛主席也不会知道,在湘西南崇山峻岭间一个叫沙田的小村子里,有一位少年曾无数次地爬上老屋对面的山梁,眺望北方。一道道锯齿状的山梁将他的双眼锯得泪流满面——他仿佛看见了金光灿灿的天安门城楼就耸立在前方。请原谅,我之所以用了“金光灿灿”这个俗不可耐的词,是缘于父亲卧室里贴着的一张天安门城楼画像,城楼的前景是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工农兵学商,背景则衬托出万道金光。多么幸福的氛围啊!我小小的心房里日夜酿着一个大大的梦想——有朝一日,也要带上我的父亲、母亲和妹妹们一起去北京,在天安门城楼前合影,让同样的幸福也喷涌到我们的脸上。
梦想是不需要理由和基础的。但当年的梦想已然不可能实现,因为父亲已经作古,妹妹们已经嫁人,柴米油盐正在煎熬着她们脆薄的红颜。唯一可为这个梦想做一点注脚的是,2001年9月,我出差到北京,华灯初上之时徜徉在天安门广场,想起了儿时的梦,便摸出手机给父亲挂了个电话,父亲在那头嘿嘿地笑了,电波贯通了丘壑和江流,儿子成了父亲眼里的风景,幸福在父亲的心中荡漾。
 
我与沙田村非常隔膜。我几乎没有融入到村里的人、物、事中去。“离开这里”的目标使我像一条孤独的单轨,生命时光与村里的四季枯荣构成了平行的衍长线。我们相互对视着,又本能地拒绝着。而我在拒绝丑恶的同时,也拒绝了友善与关爱,甚至拒绝了大山的刚毅与坚定。
然而,在我成年后的记忆中,童年的沙田村却是如此的清新美好——造物主携万水千山奔腾到此,兀地滞住脚步,圈出一敞平阳和百十缕人间烟火;一年四季,铺黄陈绿的田野上空,交织着四周山林里扑哒而出的鸟语花香;双江河清澈迤逦,从南面的山深处来,将沙田村一分为二后,一折弯奔西而去,水浅处,一滩滩大大小小的卵石拱出水面,在阳光下泛着黄铜的光泽;而雨后的双江河却更见一番景致,蒙蒙白雾自河中泛起,如丝,如烟。
 
上中学时,我试图在地图上寻找沙田村的名字。结果是失望的。地图上,一个县才占一个小点,万千律动与景象才定格为一个区域名。多少故事被省略啊!弯弯绕绕的行政区划线内,数不清的有名无名的村庄、田园、山峦与河流挤在里边,咩咩地叫唤着、踢踏着、奔腾着……
我终于离开了这里——1987年8月2日清晨,一辆鲲鹏牌自行车载着彻夜未眠的我,在乡村公路上飞奔。清晨的山林风凉露重,路边的稻田刚被朝阳抹上橙色。就在那个初秋的早晨,我像山林里坠下的一枚果子,骨碌碌地一口气就滚出了沙田村,滚进了县城长铺镇。我从此“拱出田坎脚,吃上国家粮了!”这话是父亲头夜说的。父亲显得很开心,几乎与我说了一夜。说他如何在苦水里泡大,如今好了,我不再过他的苦日子了。父亲说得我哈欠连天又说得我热血澎湃。
 
在县城,我一直找不准生活的感觉。我活得越来越不像个城里人。而在沙田村时,我不事稼穑,又不像个农民。我对自己越来越不满意。县城里人与人之间的隔膜让我深深失望,利益成了人们之间发生关系的惟一纽带。我甚至怀疑自己当初追求的正确性。在深度的寂寞和苦闷中,我寄情于写作,渴望在文字里找到一个别样的精神故乡。我仍然不自觉地将沙田村视为这个故乡的惟一载体。我不知道这是一种倒退还是一种回归。 
跨入新世纪后的某一天,我惊奇地发现,我的散居在远山近水的同族兄弟姐妹们,忽然齐茬茬地聚集于县城,占地摆摊,租房开店……以山里人特有的勤谨坚韧,实践着谋取城镇的矫健步伐。更令我惊讶的是,他(她)们一个个很快就褪淡了青青山色,涂抹上浓浓的市井气。他(她)们一忽儿四散在县城的一个个角落,一忽儿又聚集于某一家的麻将桌上,模仿着城里人的语气,咒骂城管的刁难,嘘叹背时的手气。幼小的儿女穿梭于他(她)们中间,在他(她)们疲惫而松弛的脸颊上读取着或明或暗的生活之光。
 
世事代谢,时过境迁。如今乡里人进城只是脑海里一闪念的事。可以想见,我的兄弟姐妹们仍然不会满足于地远心偏的县城,若干年后,必有人徙往省城甚至京城。因为从狭义上讲,人类的发展史其实是一部迁徙史。一个家族如此,一个民族亦如此。现实和地域的围困使人永远不会安于现状。但谁又能想到,时空却用比地域更为强大的力量,对人类的奔突实施着永远的合围。时空的力量无数次地向人类彰显着一个硬如磐石的道理:人啊,任你有千求万欲,任你已成王成相,到头来终归要化入茫茫虚空。从这个角度看,简单而自在的生活是多么大的一场幸福!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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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爱黄桑,更爱绥宁
楼主回复
  • 发表于:2014/12/30 12:04:41
  • 来自:广东
  1. 沙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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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3. 只看该作者
以上图文作者:龙章辉
来自手机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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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uest11032858
guest11032858: 这名字这么熟悉,好像是我同学哦,你是哪一年毕业于哪所中学的?
李敏
李敏: 龙章平你认识吗
  
  • 向往田园
  • 发表于:2015/1/4 17:49:35
  • 来自:湖南
  1. 4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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赞一个!
不管世界待你是否温柔,请保持你的善良!
  
  •  【 MING】
  • 发表于:2015/1/4 21:09:29
  • 来自:浙江
  1. 5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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阁下好文采,佩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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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guest11085519
  • 发表于:2015/1/16 11:40:01
  • 来自:广东
  1. 8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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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后这些木房子只有停留在记忆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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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湘子
  • 发表于:2015/2/3 19:56:15
  • 来自:湖南
  1. 9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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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此文采,不知阁下是从事哪种行业?实在佩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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